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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拳与气功,隔一层玻璃窗----沈善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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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籍
2014-12-18 20:49:55
太极拳与气功,隔一层玻璃窗----沈善增(1)
      知道我好气功,就经常有人问我:“你练的是什么气功?什么时候开始练的?” 我总是回答说:“其实我没练过什么气功。”闻者一定大惑不解。于是我赶紧补充说:“不过我二十多年前就开始打太极拳了。”一般的人至此都满意地“噢”了一声,表示认可。在大多数人的眼里,太极拳,这种慢条斯理,温文尔雅,被上海人形容为“划空”的拳种,跟气功天然是一对同胞兄弟。
      太极拳讲究健身,气功也讲究健身,从太极拳里练出气功来,顺理成章。然而,也有一些人对我的这种说法表示怀疑。这些人还往往是门内汉,是深谙太极拳之道的。说来也难怪,他们有的苦练了几十个春秋的太极拳,当年拜过名师,聆听过真传,数十年来又不论刮风下雨三九三伏都每天坚持不懈地要练上一套两套,甚至还在练拳外兼带练站桩功、盘坐功,尽管不少人把自己的浑身毛病都练去了,却不能发放外气以弄得别人神姿舞之,你这小子又凭什么能从拳里练出这一招呢?他们若不怀疑我有气功,就一定怀疑我藏起了练功的秘法不肯告诉人。只有门内汉才知道,太极拳对气功的门户之见其实是很深的(这里所说的气功是指不能归之于武功的气功的超经验现象)。
      据说有人曾向一位尚健在的太极拳宗师请教气功,那位老先生断然回答说,我不懂什么气功。那态度颇有点像两千多年的孔夫子回答学生季路,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但是,我十分确切地知道,倘说我在气功方面有那么两下三脚猫,它决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就像某些气功大师所宣称的那样,在某日某刻突然与宇宙间的神秘力量建立起了心灵传感的通道;也不是从娘胎里带来的特异功能,只是到了将近不惑之年时才被开发出来。我的气功的功力确实是从太极拳的功底上生长出来的,尽管我在当初习拳时并没有这样的自觉意识,而且受习惯成见与自身经验的局限,长期以来对气功抱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回过头去看,太极拳与气功,其实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有一条曲折的小径相通。只不过这条小径上岔道很多,走偏一步,往往会使你同所期望的目的南辕而北辙。我能从这条小径上走过来,实在是一种侥幸。然而,我今天的状况是不是算行进在正道上,还是已经偏离了方向,一样地属于不可知,要留待以后的时间来检验。我这样说是出于真心的困惑,并非自谦的客套。《瑜伽真性奥义书》中说,瑜伽功练到一定的程度(尚属初级阶段),就会出现“在坐乃如蛙而跃跃能起”等“超异常人之行”,但是,“惊奇之迹,超凡之能,诡异之观,又皆不可以示人也”。即使练到后来的高深境界,“有心神殊异之能生起:如天耳、天眼,瞬间远行;或语言成就(辩才无碍),随意变相,隐形不现。以粪秽涂铜铁等,皆可化为黄金。更进修持不辍,则能飞行虚空。虽然,明智之瑜伽师,常于此种成就,视为大成就之障碍。明智之士,必不留连于其间。此瑜伽之王,必不以己神道之力,示以任何人也”。对照这样的教训,我还没练出什么“惊奇之迹、超凡之能、诡异之观”,却喜孜孜地到处示人,岂不是自拒大成就于千里之外吗?也管不得那么多了。且假定我这样是属于从太极拳里有较大收获的,那么,根据我的经验(这点后面将详细谈到),其实许多苦练太极拳的人,他们都有相当大的气功功力,只是他们不相信自己还能有这样的能耐,所以这种功能一直在他们的体内睡大觉。故而当他们眼羡别人在那么神姿舞之时,其实是在端着金饭碗讨饭吃。当然,开发出自身的气功功能来,是好是坏,是福是祸,这又是另外一个需要讨论的问题。
      还要加以补充说明的是,我那么强调太极拳对我的气功功能的决定作用,并不是说我的拳打得很好,练得也很刻苦。说来惭愧,二十几年的拳龄,只能说明我二十多年前曾一本正经地拜师学过拳,而这些年里实际的练拳天数,加起来恐怕连个零头也凑不齐。在开头的一段时间里(大概有一年左右),我确实练得很卖力,可以说对得起老师与我自己,以后,我就不能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应该算是“一天打鱼,十天晒网”了。我这么说并不是要变相地夸耀自己天资聪颖,悟性高,只是想说明这样一个问题,既然我练功的收得率(功夫的产出与投入的比例)相对来看好像比较高,是否能以此证明:其一,我一开始学拳路子就比较正,其二,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实际上没走什么大弯路。倘若这种说法成立,我觉得,这两点都与我的老师沈俊盛伯伯有很大的关系。
      我是1967年开始跟沈俊盛伯伯学拳的。我记得是夏天,印象中初次见面他穿着薄薄的短袖衬衫。他跟我妈妈是一个店里的同事,是个与书籍几乎打了一辈子交道的文质彬彬的人。打拳是他坚持了数十年的业余爱好。他也教几个学生,都是同事、邻居或由同事、邻居介绍来的朋友。他教学生从不收人一分钱或束修什么的,但教得非常认真、耐心。俗话说,名师出高徒,他不是什么名师,但我觉得,他教给我的也许比一个名师实际能给我的还要多。或者换句话说,他为我以后到名师门下去进一步深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只是我自己没有对此很好地加以利用。我现在越来越体会到他传授给我的东西的价值。我真是非常地感激他。
      因此我将拳龄的起端定在l967年的初夏,也算是内心对他的一点纪念。其实,在这之前的四五年,我上小学四年级的时候(1962年),就参加过我家附近山东路体育场办的简化太极拳初级班。我是学员中年纪与个子最小的一个,跟其他学员至少要差三四十岁,但也是学得最快与最好的一个。一期初级班一个月,我学了半个月就把所有动作都学会了,剩下的半个月就当义务教员去教其他的学员。初级班以后是一个月的提高班,老师就让我享受免费的优待,继续当他的助教。这样,我在班里的处境就有些奇特。
      一方面,许多学员夸我聪明、灵活,小小年纪能有这样好的耐心来学太极拳,将来功夫一定不得了;另一方面,他们又奇怪我为什么不去学少林拳,认为少林拳才适合青少年的天性,才对生长发育有利,而太极拳是其它什么拳都练不动的人才练的拳,只能健身,不能防身。我内心其实何尝不希望去学少林拳,因为我学拳的最强烈的动机是想掌握一套克敌制胜的本领,从而迅速改变自己在学校里备受“野蛮小鬼”欺负的悲惨处境。但是学少林拳我有顾虑,我对自己的小脑严重地缺乏信心。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的体育分数与其它各课成绩就显出两极分化的趋势,而且任凭我怎样努力,这种趋势只有发展不见逆转。这里面也有生理因素,譬如我的前庭功能欠佳,往往作一个前滚翻便会引起头晕呕吐,然而更重要的是心理因素。回忆起来,我发现自己极易受自我暗示,有些事情就是自吓自吓坏的。就在此刻写书的时候,我还能清晰地唤起三十年前当我远远地看着跳箱时紧张的内心体验。无论是并腿过箱、曲腿过箱还是叉腿过箱,我看着老师与别的同学做动作时,总是活灵活现地想象自己过箱时脚会在跳箱上绊一下,接下来我就会摔得鼻青眼肿。这种生动活跃的想象的结果,往往使我跑到跳箱前连撑一下的勇气也没有。直至今天,尽管我被很多人(包括我自己)认为在太极推手与气功方面都有点“三脚猫”,尽管我啃过几本弗洛伊德的书,但我还是没有克服这种自吓自的毛病。譬如我今天仍不会游泳,不会骑自行车。按说这两门技巧的关键都在适度地调节、控制身体各部分肌肉的使力情况,而太极推手实际上就是对协调全身肌力进行严格训练(这点以后将进一步论及),可是我的太极功夫却对学游泳与骑自行车一点也帮不上忙。我不是不会游泳,我有把握在没及颈项的浅水中游上二三十米,但只要一进深水区立刻动作失常,喝水呛水。我也不是不会骑自行车,在农场时,我曾经咬咬牙驯服了一辆龙头会360°转圈的老爷车,骑着它最远踏了二十多里地,其中有一段是几百米长的仅两尺宽的灌渠,然而回上海后我还是一上车就要往下摔。据说骑自行车的平衡术,一旦学会,就终身受用,我却创造了一个例外。因此,当我看到猴子或熊猫骑着自行车在杂技场的圆池里优哉游哉地兜圈子,不禁生出一点惭愧。后来想想也不必惭愧,因为它们没有我这样丰富复杂的心理活动。所以像我这样的人,一旦染上顽疾,精神的崩溃应该大大早于自身免疫功能的崩溃。故而我觉得自己更加离不开气功,兴许它作为一种精神支柱,可以使我免于遭受那样的灭顶之灾。大概正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觉得对气功的心理依赖要胜于生理依赖,所以我在探索气功功能的过程中,一直孜孜不倦地要把发功与心理暗示区分开来。我迫切希望证明气功功能是独立于心理暗示手段之外的客观存在物,这一点会在以后的叙述中多次提到。
      还说我的小时候。体育课上充分表现出来的懦怯,使我自然而然地变成了一个弱者。在恶性循环的自我暗示的作用下,我又以为自己天生是弱的,是应该力气小、受人欺负的(身材矮小也成为一条有力的理由)。其实在青少年时代我是很健康的,除了感冒、牙痛、流鼻血与扁桃腺炎外,没生过什么了不得的病。我也曾为了克服胆小,爬到外滩的防洪墙上去走上几十米;也曾硬着头皮跟人摔过交,打过架,但这一切都无助于改变我的积弱已久的地位。传说中能“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的太极拳很合我的心意,我以为这是一条不需要付出太多代价却又能使自己迅速强起来狠起来的捷径。但学了两个月后,我没有在那个班里继续免费泡下去,尽管只要我乐意,我还可以留在班里“提高”一段相当长的时间。我已经知道老师本来是篮球教练,是为了全民普及太极拳临时半路出家改教拳的。他教的拳也许能使一些本来体弱多病的人锻炼后怯病强身,却跟提高打架水平一点没有关系。当然,这段学拳经历对我还是大有裨益,虽然简化太极拳的套路很快就被我忘了,可是我对自己小脑的信心却是大幅度的增长。一年后,我上小学五年级时,西藏南路体育馆到我们小学来招收少林拳初级班的学员,我就大胆地报了名。
      我已记不清这期班是由我们小学一家包了,还是由几所小学联合组成,反正学员好像有四五十个,学期好像是3个月。我因为知道自己学少林拳有点先天不足,所以后天额外地卖力,有点“笨鸟先飞”的意思。每周3个上午6点到7点锻炼,我常常5点就到了那里。早晨出入体育馆从“青年会”的大门走,先上台阶,再下楼梯。我就在楼梯脚下压腿等开门,这点给教练留下很深的印象。办班时正是冬天,冬天的热被窝对我还是很有吸引力的。、然而我作出这点牺牲却是非常值得。3个月后,四五十人淘汰只剩两个人升入中级班,其中一个便是我。这3个月其实只学了十路谭腿。然而这个班毕竟比简化太极拳要正宗得多,教练要我们摆弓步桩,摆马步桩,摆得我们嗷嗷叫。我只是胆小,却不怎么怕皮肉受苦,所以我能在初级班里表现出色。3个月的最大收获,是我把腿韧带拉得很松,脚尖勾起来能触到下巴,摆个“一字开”、 “八字开”什么的很潇洒。到今天尽管韧带已抽紧了许多,它仍然还是我的骄傲。进入中级班以后,我意识到我的习武生涯怕是快走到尽头了。中级班其实只有我们两个,与高级班的学员混在一起进行基础训练。训练完后他们作徒手对练、舞枪弄棍或翻斤斗,我们则在一边看,没有谁来管我们。所谓高级班,又叫黄浦区武术跳绳队,人称“王家班”,因为它由王子平的女婿执掌教鞭,学员中有王子平的几个儿孙。他们的跳绳,要翻出种种斤斗。我一看见他们翻腾空斤斗心里很发怵,如果腾空不起来,不等于将脑袋去跟硬地碰吗?我无论如何想不明白,人怎么能弹跳起来,在空中颠倒个圈再落地?我对腾空翻的神秘感不亚于今天许多人对气功的神秘感。好在中级班是过渡,我还没有资格去学翻斤斗,但我一直在审问自己的灵魂,倘若有朝一日让我光荣地参加高级班,我是为了荣誉不惜牺牲生命呢,还是为了生命不惜牺牲荣誉?十二三岁的少年,在这样严酷的问题面前,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所以我只有让这件事拖着。这时候,有个与我住在一条弄堂里的才念初一的姓朱的高级班学员,挺身而出促使我下了决心。那天教练正好有事走开,他忽发奇想,要创造一个从跳箱上翻腾空斤斗下地的动作。就在将着地的一刹那间出了差错,他用手撑了一下,只听见“啊唷”一声,他就瘫在地上起不来了。学员们都着了慌,本队教练不在,就去把摔交队的教练拉来了。摔交队教练以为是脱臼,三弄两弄,结果将肘部弄得往后凸出一个尖角来,透过绷紧的表皮,可以看见里面白瞭瞭的骨头。当时我就在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只是那鼓声深掩在黑暗的潜意识里,我并没有听到。这样又过了两三个月,我的扁桃腺频频发炎,屡次化脓,似乎我过于劳累,再这样下去,就要影响我的升中学考试。家长集体讨论决定要我终止每周3天的起早练拳,我才恋恋不舍地遵命放弃本来开端很不错的武林生涯。弗洛伊德说,生病是一种最有效的逃避的借口,信如斯言。
      一晃过了4年。到了l967年,已经在文化大革命中。虽然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被冠之以“文化”,却让人感到拳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重要。自知拳头不及别人硬,所以我一直躲在家里当逍遥派。但我很清醒,知道总有不能在家逍遥下去的一天。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为了将来踏上社会时在新的环境里可以扬眉吐气,我得抓紧时间练练。练什么呢?同学们都在练哑铃、练俯卧撑、练摔交,我毕竟是学过几天拳的,对这些都有点鄙视。我不在死力气上跟你们争长短,况且我的力气一直不够大。我要练还得练拳。太极拳我练过,少林拳我也练过,比较下来我更倾向于太极拳。少林拳讲究灵活,窜跳蹦踨,而太极拳则讲究以静待动,以慢制快,以小力胜大力,以不变应万变,这些都从理论上更合我的心意。以前学太极拳收效不大,那是因为教师的水平不够。有过学少林拳的经历,我相信只要老师有水平,我就一定能学得出世。我在拜师前先进行了一番侦察。我认得沈伯伯是我母亲的同事,多次站得远远地看他跟人推手,看他笑嘻嘻轻轻松松地将人推出一丈外去;看别人无论怎么推他,他都能像不倒翁似地应付裕如。我认准他有真功夫。这样的小个子,这样的文质彬彬的样子,他给我带来了信心与希望。
      从跟沈伯伯学拳的第一天起,我就感到自己确实是找到了一个好老师。以他教拳的要求之严格而论,不仅我学简化太极拳不能算一回事,就是学少林拳的那段正规训练也不能比。他听我说以前学过拳,就叫我比划几招,我说都忘记了。他又叫我摆几个桩步看看。我摆了个弓.步桩,又摆了个马步桩,他看后都摇摇头说不对。
      他说我摆马步桩肘臀部撅出,不是太极拳的式子。这样摆桩步,胯部以下其实都没有松开,气就浮在上半身下不来。他说我的弓步桩虚实不分明,这样移步就不轻盈。他要求七成以上的重心要吃在弓出的前腿上,后腿蜷起向前迈动时不能有先踮一下脚尖的动作,上步的过程要慢,在这过程中前腿要纹丝不动,独撑全身的重量。他还教我一个太极丁字步。前腿伸直虚点地,后腿弯曲全着力;裆要圆满,胯不能凸出,身子跟后脚要成9O°角,后膝不能。超过脚尖,百会、尾闾与涌泉穴要成一条与地面垂直的直线。沈伯伯对桩步非常重视。他认为太极拳的基础就在于下桩。
      开始,他每天教我几个招式后,余下的时间就让我摆桩步。一上来,弓步桩与马步桩我连一分钟也摆不住,丁步桩更不谈,按照他的要求,简直无法使自己站住。后来,我似乎能摆上一会儿了,可是让他过来一看,总是这里那里可以指出许多毛病,让他给一校正,我又站不住了。沈伯伯给我提出一个标准,要感到胯部烫得像火烧一样,这样姿势才是正确的。他还说,通过日复一日的坚持锻炼,这种火烧感会一点点往下走,由胯部到大腿,再到膝盖,再到小腿,再到踝部,烫到脚心,便大功告成了。
      他说,太极拳以柔克刚,关键在于一个“松”字。但这个“松”还有上下的区分,讲究下实而上虚。腰部以上的肢体要求相当地柔软且富有弹性,两臂要求像浮在水面上似的,轻飘飘地不着力。但上身的力松到哪里去?只有放到下部。所以太极拳除讲究“松”之外,还讲究个“沉”,-要求全身的力统统沉到脚底,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似的。当然两只脚还要分出虚实来,哪怕一只脚的后跟与前掌也要分出虚实来,虚实之间要能相当快地转换,这便是“灵”。但下桩相对上身来说,就不是讲究“轻灵”,而是讲究“沉稳”,要在“沉稳”之中再求“轻灵”。故而练拳不练下桩,就像造房子不打好地基,到头来只能是一场空。
      “松”是太极功夫的核心。只有“松”了气血才会“通”,气血“通”了感觉才会“灵”,感觉“灵”了意识才会“浓”。我跟沈伯伯学的是杨式八十八式。我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学会了全部套路,以后便每天跟着他打一套拳,然后他给我纠正几个姿势,再跟他学学推手。这样直到1968年底我毕业分配去市郊国营农场,我跟了他一年多,基本上天天不脱班。回想起来,至少花了半年,我才勉强过了桩步关。其中最艰苦的一段时间,恐怕有一个月左右,两条腿酸胀得连楼梯也跨不上。当初拉韧带也曾火辣辣地痛,我晚上躺在被窝里睡不着,可是与练下桩吃的苦头比起来,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如此吃苦,我心里却很高兴。这才像个练功夫的样子! 如果功夫可以轻轻松松地学到手,那种功夫岂不人人都能会,还值什么钱?想不到“划空”一样的太极拳要下那么深的功夫去学,这使我更加相信太极拳的神通。这样锻炼的结果,使我两块大腿肌肉迅速地鼓突出来,变得石头般的坚硬,成为我全身仅有的两块称得上“肌肉”的肌肉,当然这两块肌肉现在也都退化了。
      不过我想,本人之所以到八十年代中期突然发现可以发放外气,那点功夫一定是在六十年代的那一年多时间里练成的。而那段时间里,可以称得上练功夫的,算来唯有摆桩步了。其它如从推手里学的只是功夫的运用,也即资本的使用方法与技巧,恐怕与气功关系不大。与气功有关系的内功“本钱”,在我大概主要是从下桩中赚来的。后来我在公园里看到许多人摆着各种姿式练站桩功,总觉得大多数人没有做到下实而上虚,许多人的胯部都没有打开,能够松到膝盖的为数已经很少。这样,他们的气差不多浮在上半身,集中在胸口膻中穴周围的尤其普遍,很难做到气沉下丹田。我想,这恐怕是许多练气功的人,一旦得气以后,容易产生憋气轧气现象的原因。由此,我更深地休会到沈伯伯从练下桩着手教我习拳的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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