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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瑞彬采访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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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7-16 23:00:20 | 只看该作者 |只看大图 回帖奖励 |正序浏览 |阅读模式


1985年1月11日,一代意拳宗师姚宗勋先生因病去世。转眼二十个春秋过去,曾经在武林中遭人非议的意拳,今已遍地开花,以其独树一帜的风格和内容,受到海内外广大武术爱好者的喜爱和推崇。值此姚先生逝世二十周年之际,为缅怀大师德艺丰功,笔者来到坐落于北京昌平区兴寿镇桃林的北京武术院国际意拳培训中心,采访了姚先生生前最为器重的弟子、中国武协委员、武术七段、很久没在媒体上发表言论的著名技击家崔瑞彬老师。在培训中心那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我请崔老师谈谈他当年跟随姚先生学拳的经历,谈谈姚先生在教拳育人、拳学方面的造诣。说到这些,已经年过半百的崔老师,不禁沉浸在对往事的追忆中。言语之间,对姚先生的怀念之情,油然而生。

笔者:您是什么时候跟随姚先生学习意拳的?
崔老师:我是1968年接触意拳的,但不是跟姚老师学。我是通过我的同学,那时候我正上技校,认识了李志良(李永宗之兄,曾名李永良),跟李老师练这个拳。他们过去也都跟王老(芗斋)练,在姚老师家里住。我跟李老师前后练了将近四年。

笔者:在李先生那里都练什么呢?
崔老师:在李老师那儿什么都练,还练劈、崩、钻、炮、横呢。一直到1972年,当时我已经参加工作。1972年我到大连培训,平时也练练站桩那些东西,和后来姚老师教的东西差距很大。后来我就从大连回到了北京。没几天,我的同学张湘衡就给我打电话,说这回咱们可找到好老师了。于是,我和湘衡约好,和张鸿诚师兄(姚老师六十年代的弟子)一起,骑车来到了昌平崔村见到了姚老师。一见面我就愣了,姚老师跟梦里教我的那个老头几乎一模一样,就是没有胡子。我要向姚老师行拜师礼,姚老师说:“磕头就免了吧,鞠三个躬就行了。”因为那时候姚老师从城里被下放到昌平,还在受管制。

笔者:您跟姚老师学拳告诉李先生了吗?
崔老师:我跟姚老师学拳这件事让李先生挺不高兴的。姚老师知道后,给李老师写了一封信,说瑞彬我收下了,你就别不高兴了。后来,我每到过年都会去看李老师,因这他爱人洪品珍是洪连顺先生的女儿,我叫师姑。

笔者:您跟随姚先生练拳,一共练了多长时间?
崔老师:我从1972年跟姚老师在乡下练拳开始,到他1985年去世,一共十三年,没有间断过。这十三年,我经历了四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在乡下跟老师偷偷地练;第二个阶段是老师落实政策回城后半公开地练;第三个阶段是在城里开始公开地练;第四个阶段是在北京市体委科研所的支持下,姚老师带着我们在先农坛体育场进行集训。

笔者:那您就先说说在乡下练拳的情况。
崔老师:和姚老师第一次见面后,临走时姚老师告诉我,“你以后一个人来就行了”。那时候我从丰台骑车到昌平骑四个多小时,大概得骑七十多公里,去一趟不容易,我就倒班和星期日加在一起,一个月到姚老师家去一次,一次是住两宿练三天。后来骑车太累了,体力消耗大,影响锻炼,我就改坐车了。每次去早晨五点多就得从丰台坐车到德胜门倒车,那时候公交车少,一两个小时才一趟车,从德胜门坐到昌平,再等长途车到崔村,从崔村下车走到姚老师家里就下午一点多了。去一趟很麻烦。到姚老师家后,先吃中午饭,下午开始练,一直练到吃晚饭。晚上接着再练。那时候我一去,姚老师就跟大队请假,让光子(姚承光)把假条给队里带过去,说家里来客人了,需要歇两天。

笔者:那时候您练拳和姚老师教拳都非常艰苦。
崔老师:是。当时的环境很不好。姚老师嘱咐我:“要是有人问你干什么来了,你就说身体不好来治病来了。千万别说学打拳。”不瞒你说,我当年加入共青团就是姚老师让我入的。他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你不管工作也好,生活也好,都该要求上进。你不上进,现在练咱们这个拳又受限制。你要是上进,练这个拳,对你有好处。”姚老师说:“我的意思是,咱们这个拳它真是好东西,我不想因为别的原因,影响你练。”那时候,我到乡下,经常有人问我:“你干什么来了?找谁呀?你干什么的呀?什么政治面貌啊?”姚老师跟我说完之后,我回到厂里交了一份申请书,我就入团了。因为咱们平时工作表现都可以,早就够团员资格了。我入团以后就当了团组织委员。到乡下再有人问我,我回答就特理直气壮,不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的了。

笔者:当时在乡下跟你一起练的还有谁?
崔老师:那时候早晚儿光子、荣子(姚承荣)我们一起练,白天他们得下地干农活,挣工分。所以,每次到姚老师家,白天姚老师就看着我一个人练。

笔者:一个人学拳,能有这种机会很难得。
崔老师:后来大队书记的儿子跟姚老师开始练拳,条件就改变了。就不让姚老师下地干活,给他一匹马到外边放马,工分一分也不少。所以,我每次去,姚老师也不用请假了,带着我到山上或是没人的地方,把马一拴在那儿吃草,就可以带我练拳。姚老师住的是一个小院,三间北房,一间小东屋。那时候条件差,我一来,荣子就得到街坊家里去住。三间房一明两暗,就一间屋子可以睡觉。姚老师和师母,光子和我都睡一个炕上。我和光子睡一个被窝,两个人脚对头的睡。从1972年到1979年姚老师回城,我和光子睡一个被窝睡了七年。



笔者:这种感情应该很深。
崔老师:是。笔者:您刚才说姚先生和李先生教的东西差距较大,差距究竟在什么地方?
崔老师:姚老师从撑抱桩开始教我,但他告诉我,我的手形不大对,他讲小拇指应该怎么做,食指应该怎么做,大拇指应该怎么做,剩下的中指和无名指又应该怎么做,讲得很细。回去之后,按照姚老师的要求,我去找感觉,一个钟头、两个钟头、三个钟头,我非找到那种感觉不可。找到以后,告诉姚老师,他再给我说下面的东西。这么练,对功夫的提高很有益处。这些年很多人都在教意拳,就拿站桩来说,教的都差不多。但是姚老师在站桩的细节上跟他们不同,区别很大,我认为这些细节很重要,直接影响你那些内在的变化。还拿站桩求劲儿来说,跟李先生那儿练的时候,仅是抱树、晃那棵树。姚老师教我在细节上就不一样了。拿这个抱树意念来说,他告诉我,一开始是你来拉树,上下前后左右。再进一步有一个拉树拉不动的过程,这个东西你掌握了,接下来得让树来拉你,它一拉你,你再拉它呢……?后来明白了,这是站桩上就开始进行条件反射的训练。
我跟姚老师练,每次都要把自己练功时的体会告诉他。1980年的时候,有一天我在陶然亭公园的湖边靠近中心岛的地方做提按试力,不间断地一下做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之前从来没有练过这么长时间,做着做着我就突然感觉不但有前后的劲儿,还有上下、左右的劲儿都在里面包裹着,那个劲儿在里面“哇”地一下,我当时的感觉有点像失明多年的人突然看见了东西一样!而且,那个劲儿在里面,做的时候越不用力,越用意,感觉就越强。我跟姚老师讲了这个感觉,他很高兴,说:“小子,好好练吧!”就跟那个“拔地欲飞”一样,我有了体会之后,姚老师说:“小子,那就是‘拔地欲飞’呀!”

笔者:意拳站桩不但是求力,还有很多东西在里面,这些东西都跟实战有关系吗?
崔老师:通过我练功的体会,加上姚老师再跟我说,我可以告诉你,你站桩出现了那些东西,做试力也要出现那些东西,在实战的时候还应该出现那些东西。就跟说“精神放大”似的,你站桩能“精神放大”了,一做试力就不行了,一跟人搭手就更没了,那就不成。站桩是外形基本不动求内动,容易出现,试力就出现肢体位移了,你还能不能达到这种境界?实战就更不用说了,在双方快速移动,对方给你压力的情况下,你如果还能出现那些东西,那才成。返回来说,也只有全部具备了这些东西,那个时候,你才能接近所谓意拳“健舞”的那些东西。当然,这个东西要一步一步去培养。

笔者:说到“健舞”,您认为练意拳什么时候才能练习“健舞”?
崔老师:你必须达到“体整如铸、身如灌铅、肌肉若一、毛发如戟”的境界,这个时候做“健舞”才能出那个味道。你想想,如果你在做试力的时候,跟外界的联系还时有时无,再让你动起来随心所欲地去做,你还是那个东西吗?你做任何东西都一样,除了具备那个“四如”的境界,你最起码还要有“指过留痕”的东西。王老讲,你不具备这个力学的原理,不具备这个劲儿,充其量你只是在那儿舞动四肢而已。对于现在的练习者,我个人认为,你没有达到“四如”的境界,你也可以练练,就是当你在站桩、试力的时候,你如果能有两个方面的东西,你也可以试试,动起来还能不能像站桩、试力那样把那两方面的东西贯穿在里面。如果还弱的话,你就要回头在站桩、试力中去加强。
笔者:您刚才说姚先生教您教得很细,那么他对每一个学生都这样教吗?
崔老师:他是因材施教,循序渐进,启发诱导式的教学特点。他对我有点特殊的东西。他教我一个东西,等我掌握这个东西后,他再教我下面的东西的时候,他会告诉我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比如说姚老师根据我当时的水平从撑抱桩开始教我,但是他告诉我,在撑抱桩之前的一个扶按桩要练,扶按桩之前有一个托抱桩,托抱桩前面应该练提插桩,站提插桩先要求上下的劲儿。不同的桩法里面有不同的劲儿。这就像你一开始是初中一年级的水平,姚老师会教你比这个水平稍高一些的东西,当你掌握了这个东西,他会告诉你,这个东西之前需要一个什么样的过程。他会从小学一年级、二年级一直到初中给你讲这个过程,这个过程很重要。往往对很多人,你现在是这个水平,他就教你这个东西,别的就不说了。
我认为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老师不但要教你怎么练,还要跟你谈拳理。我记得是从第三次到姚老师家去的时候开始,那时候每次都练到晚上十一二点,有时候练到夜里一点,然后坐下来老师再跟我谈,一谈谈到两三点钟,谈得很深。第二天我五点醒了,一抬头看到老师在那儿站桩呢。

笔者:他站什么桩?
崔老师:他站扶按桩,就在屋里对着高低柜的镜子站。扶按桩里面的内容很丰富。其实每一个桩里的内容都很丰富,层次很多。关键是看你练到哪个层次上。看见老师练,我就想起来。他能从镜子里看见我,就说你再睡一会吧。

笔者:王老不是说过“切忌对镜而习”吗?
崔老师:对。但是当你达到那个境界,又可以“对镜而习而忘其形”。这说的是形和神的关系。

笔者:意拳讲究的就是实战,您是什么时候体会到姚先生的技击功夫的?
崔老师:因为我以前练过摔跤和拳击,又和李老师练了四年,推手、实战都有一定能力。到了姚老师那里,总是站桩、试力、走步,也不练打,我就想和姚老师试试。有一次去的时候,我带了一副拳套。姚老师一看,就说:“你打打我,你不用戴拳套,空着手就行,你得真打。”我当时多少有一种心理,觉得真打万一怎么样,对老师不够尊敬。即便这样,我还是发了七八成的力。
笔者:是说手吗?
崔老师:不是。我是和姚老师拉开距离之后,动了两下,进步就打。姚老师用他的前手掌堵我的后拳,用他的后手和我前拳的小臂接触了一下,我感觉拳打出去后撞到了一个物体上,当时是下午三点左右,我感觉“天怎么黑了?”脑袋里有一种空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天又亮了。我这才明白,刚才我打姚老师的时候,是被他碰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好像咱们开车时一踩刹车,车身往前一拥,天就突然黑了。
但是我并没有感到恐惧,只是有一种恍惚的感觉。后来姚老师跟我讲:“你要是想培养个人,不能把他的精神打没了。如果把他的精神摧毁,这人就废掉了。要想再恢复精神,时间会非常漫长。所以说只要让他体会到这个拳好就行了。”由此可见,姚老师十分珍惜人才。那个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这跟真正的做拳、实战有本质上的不同。我到英国讲学的时侯,跟人动手,对方被突然摔出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他们脸上是很恐惧的表情,是那种突然间受到惊吓的恐惧。在英国每当我和人动手的时候,我会让翻译拿着相机给我们拍照,但是每次出现那种情况,翻译都会拿着相机愣在那里忘了拍照。那会儿要是有录像就好了。



笔者:那段时间,您除了和姚先生谈拳理,还谈不谈别的?
崔老师:那时候姚老师还跟我谈他的身世,从四岁谈起一直谈到他被下放到昌平的经历。而且他跟我谈他练功的过程,这一点对我练功最重要。他讲王老教人站桩的时候,给你讲完上下前后左右,站去吧,具体的他不说了。王老教人有个怪癖,看到你在那儿坫,找着一个劲了,他会劈头盖脸骂你一顿;你要是什么都没有,他看看你一扭头走了。这就给人一朴错觉。练对的人会觉得练错了,练得不对的人看到老师没有骂他,反倒觉得自己练对了。实际上王老的意思是,你一点东西都没有,都不值得我去骂。姚老师说他那会儿经常躲着王老练,王老在前院的时候,他就到后院去练,等王老转到后院,他又跑到前院去了,他站桩是先找上下的劲儿,这个劲儿找到了,再找前后,然后再找左右。他这么一步一步的求,反而倒求出来
其实这是对的,任何一个东西,你都不可能一口吃个胖子。就好像一台完整的机器,你要想做成这台机器,你得一个零件一个零件的生产,最后才能组装,它有一个过程。所以说,那么多人跟王老练,有的人功夫也很好,但是从全面上来讲,只有姚老师真止继承了王老的东西,而且还发扬了王老的东西,姚老师是1937年的秋天拜王老为师,到了1940年他就代师比武、代师授徒了。姚老师跟我讲,他在拜王老为师之前,跟洪连顺先生练形意拳,大小洪拳、弹腿,在武术界已经小有名气了。
他示范给我看,光着脚踢砖,想让砖的哪个角掉就是哪个角掉。在中国大学上学的时候,姚老师的篮球和中长跑成绩都很好。除了跟我讲他的的练功过程,姚老师还跟我讲王老的练功过程,这是缘分。王老也是找到一个东西然后再找一个东西,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因为当你找一个东西的时候。你必须把它真正地掌握,到找到两个东西的时候,就可以把二者结合起来。我练过摔交有体会,当你什么都不会的时候,你必须把你学的第一个绊儿练好并运用纯熟,这时候你再练第二个绊儿,掌握之后,两个绊儿就可以交换着用,变化就不一样了。意拳也是这个道理。王老讲“刚柔、虚实、动静、紧松,同时起参互错综作用”,就是这个意思,它是一种科学的学习方法,一种客观规律,不是一个人随便想就能想出来的。它是通过锻炼、实践、体认、发现并总结创造出来的。只有真正掌握了这个方法和道理,才能练好意拳。不单是意拳,任何一门学问的学习过程都应该是这样。姚老师讲:“道乃万一,虽然有很多形式,归根结底,道理只有一个。”比如说在拳术上它的表现形式必须是一瞬间表现出来的,而在医疗治病方面,它需要通过一段时间来表现,但是道理是一样的。
笔者:您刚才说站桩求浑圆力要经过一个过程,一个一个地去找,有没有一次找到浑圆力的方法呢?
崔老师:有。但是你得具备那个基础。1981年秋天的一个星期天,我到小花园(位于南礼士路)比较早,一个人在那儿站桩。站平步撑抱桩。后来看见姚老师从远处走过来了,他说:“你里面那些东西怎么回事?……”可见他从远处已经看了我一会儿了。他给找说完那些东西之后,跟我讲了一次求得浑圆力的方法。
笔者:一直以来,包括现在的网上,有些人说王芗斋是形意拳根本没练好,没搞懂,自己拼凑,弄了个意拳。我认识的一些人还说王芗斋的东西就是站桩加半个虎朴。还有的人说大成拳就是站桩加上了洋揣子(拳击),还说意拳没有腿。
崔老师:无知者无畏,不知者不怪。让这些人到我这里来练练意举,体会体会,他们就不会这么说了。说到意拳的腿法,姚老师跟我讲王老的一势三腿,下、中、上,第一腿踢你的小腿髌骨,第二腿是心窝,第三腿奔你的咽喉,那个速度就如同我们现在掐着秒表打三拳的速度,那是打闪认针的速度。后来王老的功夫到了化境,跟人动于就很少用腿了,那不代表意拳没有腿。有次我和光子(姚承光)在土城儿那儿练进步发拳,从土城一直往西打,打到快到马甸了,到了公安大学的后身再往回打,来回的距离很远。时间一长就累了,光子的后拳就有点件下掉,姚老师说了他两次,让他注意间架,光子认为累了就辩解,我眼看着姚老师腿一抬,没怎么动,光子就破踢了一个跟头摔了出去。我赶紧劝住了老师。
笔者:在乡下练拳的那些年里,一定很苦。
崔老师:非常艰苦。有一次打沙袋前,我看见光子吃一种白色的东西。我问光子你吃什么呢?光子说这是大油(化过的大油),里边有盐。我问他为什么要吃这个?光子说,我爸爸说了,因为条件差,吃不着肉,老吃素的,打沙袋消耗大,老出汗,体内要有油脂分泌。用这个来补充盐和油脂。那时候我一去,吃饭我和姚老师一块吃,师母和光子、荣子(姚承荣)他们在外面吃,乡下白面少。我每次去都要买十斤挂面,姚老师爱喝酒,我就给老师买两瓶二锅头。我总觉得姚老师教我拳学,教我做人,我无法报答。买的这点东西还不够我在老师家里住两宿练三天吃的呢。后来看到光子吃化过的大油,我再买东西的时候,就有意识的多买一些肥猪肉带过去。
笔者:您说到打沙袋,意拳的打沙袋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过程?不应该上来就打沙袋吧?
崔老师:凡事都有过程。姚老师教我打沙袋分几个阶段,先打小棉球、后打小沙包,最后再打大沙袋。打棉球,用一根细线吊一个棉球,打棉球的时候,站的距离是,肩必须拉开,后拳能够完全转过来,拳和棉球将将能够接触,还得放松,不能用力,用力棉球就被打飞了。但是拳在接触棉球的一瞬间拳要握紧,棉球不能跑。
那时候在乡下我除了站桩,就是试力、走步、打空拳、打沙袋、做脚法试力。1975年我练的试声,就是姚老师带我推手,实战。1976年我就练杆子了。因为当时我们特钢系统要举行民兵刺杀大比武。我没有练过刺杀,又想参加,就跟姚老师说了。他说:“这个容易,你现在基本功都具备了,我跟你说就行。”当时因为乡下条件所限,没有标准的杆子。姚老师就从院里找了两根一米多长的木棍,一边跟我讲,一边做杆子的东西,果不其然,我用杆子的东西参加比武,十几场下来,全部获胜,弄了个冠军。参加刺杀比武的很多人都是当过兵复员到我们这个系统的,受过严格的刺杀训练,但是他们跟我比都不行。那时候我们厂里就有一个人没有参加,是我们武装部的副部长。他当兵的时候是北京军区的刺杀尖子。曾经在罗瑞卿大比武中出过风头。很多人撺掇他跟我干,他不干。他看到我在刺杀时,一个发力,对手的钢条护头都被我刺得弯进去,人的脸上被护头的钢条硌得都是口子。比武用的是标准的木制刺杀枪,枪头上还安着胶皮头。他看出我的步子跟他们都不一样。



笔者:您用的是什么步子?
崔老师:我的步子就跟站技击桩的步子一样,好多次对手猛地一个突刺,我一闪,枪一横,这个人就飞出去了。
笔者:意拳除了有杆子,还有没有其它兵器?
崔老师:意拳的兵器是双把刀。
笔者:什么叫双把刀?
崔老师:所谓双把刀,是要用双手握住刀把,这样在实战的时候,身体是均整的,发挥意拳的浑圆力。意拳的双把刀也是姚老师在乡下时教给我的。双把刀的特点是让刀刃斜着冲自己,刀背冲对手,等于是刀往里卷着,不管对方是劈是刺,双方一接触,你是用刀背去接对方的兵嚣,然后利用旋转——整体螺旋地劈下。
笔者:您说姚先生是1970年落实政策回城的,回城之后开始半公开的练拳,那时候在哪儿练呢?
崔老师:回城后一开始在土城和城里公园,还是半公开的教,一练就是半天儿的时间。那时候练的人就多起来了。一起练的师兄弟除了我和光子、荣子,还有(刘)普雷,(武)小南、贾小英、虎子(李鸿锦)和(白)学政等人。在乡下时普雷也去,我们俩碰见过一次。这个时候练拳基本上是师母给我们在家做饭。有时候姚老师高兴了先回去也给我们做饭。除了平时在土城练,星期天都去展览馆西侧有一片松树林里练。这片松树林以前是可以进的,后来被圈了起来。1980、1981年我们在那儿练过两年多。
笔者:能够大张旗鼓地公开练拳是什么时候?
崔老师:后来挪到南礼士路小花园子,就没什么顾忌了。因为从1981年底、1982年初到1984年的9月,我们在北京市体委科研所领导的支持下,已经到了先农坛体育场,姚老师带着我们集训,还进行意拳的科研活动。另外,姚老师还用意拳的训练方法,指导国家田径队、足球队、游泳队、举重队、射击队的训练。
笔者:说到先农坛的集训,我想起有些人一直对姚老师戴拳套、穿护具练习意拳的方法颇有微词。
崔老师:其实,在三四十年代,姚老师就已经将防护用具和手靶、脚靶,合理地用在意拳的训练中了。在这一点上,姚老师一直走在了时代的前面。之所以戴拳套、穿护具练习实战,一是为了保护练习者,关键的是这种训练手段更接近实战状态,可以缩短训练与实战的距离。现在有人在说,我不能戴拳套,戴拳套不能发挥我的风格和特点,这也没错。听老一辈人讲,当年姚老师在和人切磋时,允许对手不戴拳套,而为了保护对方,自己却带着拳套,但每次切磋过后,对手无不畏威而怀德。
笔者:说到姚先生的功夫,您跟了他十三年,应该最有体会。
崔老师:我跟你讲几件事。有一次我到乡下去,练完之后吃饭的时候,姚老师对我说:“瑞彬呀,感情咱们这个拳弄马也行。” 我不明白练拳跟马有什么关系?姚老师跟我讲:“前几天正在开社员大会的时候,一匹拉车的马不知为什么惊了,拉着车冲人群就去了,我一见迎着马上去,一把拉住了马的缰绳,我一拽那马,马就往起蹿,它往起一蹿,我拽着那缰绳一划圈,那马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在场的人都惊了。”你想想那马惊了以后得有多大的力量?1980年的时候,一个星期天我们在展览馆练了一上午,完了我和姚老师在外面吃过饭,他说:“你跟我回去吧,回去睡一觉,起来再练。”我和姚老师躺在床上。他说:“小子,你体会着啊。”我不明白老师是什么意思,我说:“老师怎么回事,这该睡觉了,都躺床上了,体会什么呀?”刚说完,我就觉得这床开始颤动,先是颤得慢,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烈,我说老师您干什么呢?他一笑,说睡觉吧。我看他侧身蜷着腿躺在那儿也没动啊。这是他在做功,那床就是大木头腿的那种床。有一次姚老师带着我去周子岩先生家,周先生和我在屋里聊拳,姚老师在边上边说话边站桩。周先生一扭头,说:“小崔你快看,你老师这才是真功夫。”我们看到姚老师在那儿站桩,身体不动,他的衣服却像被小风吹起来一样,“哗……”地飘着。周先生说:“小崔呀,你可得好好练。你老师这才是真功夫。我跟你说那东西都是玩艺儿,都是假的。”

笔者:这是什么道理呢?
崔老师:姚老师是在站桩时,通过内动,使身体产生高频振颤,带动衣服抖了起来。

笔者:您现在能不能做到这一步?
崔老师(一笑):我还不敢说达到姚老师的那个境界,不过你可以感受一下。(崔老师站起来,把裤子褪挽到膝盖,站了个平步桩,我看到从他的小腿开始,突然(“刷……”地高频率地颤了起来)。



笔者:这种身体的高频振颤,在实战中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崔老师:我先跟你讲姚老师另外一件事,谁听了谁都觉得玄。那是1982年在先农坛训练的时候,那天我在那儿打沙袋。姚老师和体委科研所的一些专家们在楼里开会。会散了以后,有一位篮球教练范廷玉,我们管他叫范大爷,看见我在那儿练,一个劲地冲我招手:“小崔小崔,你过来。”我说我这儿正练呢。范大爷说:“我让你过来你就过来。”我只好走过去问什么事。范大爷说:“小崔啊,你可得跟你老师好好练,你老师的本事可太大了。”我说就这个呀,我知道。范大爷一瞪眼说:“你知道什么呀?”我一听范大爷的口气,就说,那您说,我老师本事怎么大了?范大爷说:“刚才我们开会的时候,说到一个有关武术的问题。突然听到‘咕咚’一声,会议室的窗户,桌子就晃了一下。夸张一点说,跟地震似的。开会的人吓了一跳,都站起身来往外面瞧,问怎么了?我看见只有你老师坐在那里没动,那个声音响之前,我正好看见你老师坐在那里,两只手微微一抬,就像打了个激灵似的。看到所有人都站起来的样子,你老师坐在那里偷偷一乐,若无其事。我就知道这是你老师闹的鬼。”

笔者:这件事听起来是有点玄。
崔老师:我跟你说,这个在物理学上叫共振。比如说这个碗有碗的震动频率,杯子有杯子的震动频率,桌子有桌子的震动频率。姚老师当时坐在一把折叠椅子上,他做的那个东西,就是他在那个一瞬间,身体那么一激灵,产生出的高频振颤,使得周围的物体和他的这个高频振颤发生了共振。你刚才问,这种高频振颤在实战中能起什么作用,这种高频振颤瞬间作用到人的身上,就是那种被电击的感觉。那就是王老所说的“超速运动”。1973年春节前后,韩星桥韩大爷通过新疆军区的首长裴周玉,给周总理写了一封信,信中提出了现代体育竞技中有关精神、心理、生理训练的一些问题,并说到了意拳在这方面的训练方法。对此,周总理给当时的国家体委下达相关批示。于是,国家体委请韩大爷从新疆来京,并将姚老师从乡下请来。当时,姚老师进城就住在张鸿诚师兄家里,我和姚老师住在一起。晚上,(白)金甲师兄,还有保定那边练意拳的人都过来向姚老师请教。姚老师和韩大爷在国家体委开会时,为了印证意拳的东西,一名拳击教练要和姚老师试试。他一个直拳打来,姚老师在他来拳的小臂上做了一个“蜻蜓点水”,这个教练就飞了出去。他起来后不明白怎么回事,要求再试,结果又飞了出去。

笔者:韩星桥先生做了没有?
崔老师:韩大爷对几个搞训练的年轻教练说:“你们跟我试,我就有一个要求,你不许往外跑。你要是往外跑,我都七十多岁的人了追不上你。你只要在这个屋里,我让你往哪儿倒你就得往哪儿倒。”
笔者:有人说姚老师保守,不教人,您怎么看这个问题?
崔老师:不是这么回事。和姚老师学拳的人很多,练养生练技击的。有时候大家围在一起提各种各样的问题。姚老师能说的都会一一解答。
5#
发表于 2015-7-16 23:18:24 | 只看该作者
通过瑞彬先生的访谈录;告诉后学哪个时代学艺多么不容易呀,传乘更是难为情.
地板
发表于 2015-7-16 23:07:17 | 只看该作者
简单的东西 说复杂了
板凳
发表于 2015-7-16 23:01:17 | 只看该作者
不错,谢谢
沙发
发表于 2015-7-16 23:01:05 | 只看该作者
崔老师的东东很好、应该顶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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